只是熱血,就想去日本生活,可行嗎?
漫畫中常出現的所謂「熱血」,我當然不相信。畢竟做了二十多年人,天天都像電視上那個奧運節目主持,前日本網球國家代表隊松岡修造一樣,大嘶大叫,在鏡頭面前說夢想說努力說肯努力就會有結果……都會像在仲夏的京都的金閣寺下曝晒一樣,用一句日語,叫暑苦しい(atsu-kurushii)。
日本人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東西嗎?我試圖問問在大學畢業後,上了「普通」的商社上班,嘗試做一個「普通人」的平野君,他所想像中的日本人像。
「最近好像流行一句說話,可能大家都明白光有夢想不行,所以有一個廣告的catch copy(文案),是『夢想變成了目標』。發夢是好事,小朋友人人都會說他們想當棒球選手,想做足球選手。但大家都發現,在球場上看的,在電視看的,有很多很多人。但真正在球場上參加賽事的,就只有那幾個。」平野君說,很多日本人愛看球賽,覺得「看」了就是參與了比賽。棒球、足球,甚至是奧運賽事,都是大家都想看的東西。「這幾天不是奧運的新聞很少啊,哈哈哈,好像除了奧運日本人就不關心別的事情一樣。」
平野君,你不會在日本人面前這樣直接的說這些話出來吧?
「唔……也是的。但健吾你是外國人呀,那就沒問題了。」我可能會寫出來啊?「拜託你,不要用日語寫就可以了。」好,我不寫出你的真名就行了吧?「說的也是。日本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國家呢。加(消費)稅的事情,大家好像說了兩三天,就好像沒有事情發生一樣。你想像一下,每次買東西都要多付幾個%,就要多花很多錢。但是大家都沒有什麼反應似的。什麼事情也是一樣,政治的、北韓的、甚至是殺人事件等等,大抵是關心一陣子,之後大家就好像忘記了。」
那不是很好嗎?香港人很怕人「嘈」,說面對不公義不合理不應該出現的事情,香港人只是會「嘈」。「嘈」了,也不會解決問題,為什麼要「嘈」?我試圖理解這些香港人面對社會事件的看法,不過是希望「平靜」地生活。面對別人的不幸,他們不會有同理心。因為,面對某些管治的勢力,大家都只可以日復日的祈禱,再摸摸自己口袋的外國護照,就會說「點解你班香港人要嘈」?
「你有想過移住(日語移民的意思)嗎?」我問平野君,香港人面對問題,他們不會試圖去解決,他們只會選擇離開。離開了一個地方,買了保險,要了好處,就回來香港再賺別的機會,別的好處。他們對香港,口說有感覺,腳可以理性地,沒有情感地離開。
「也有吧。我喜歡旅行。但旅行和居住不同的吧?每次去旅行回家,都很想吃日本的食物,飯團或是味噌湯之類的。」平野君和我,大抵已不行了。很久沒有試過喝得「斷片」了。
有一次在節目中訪問了一位天生就有皮膚癌的患者威廉,這陣子他搞了生前葬,也許感動了很多人。人生總有些時候會說「忙到想死」、「好想死」、「心痛到想死」。「活著」畢竟是每個人人生的課題。平野君離不開日本,也許是因為他對日本有一點留戀。對人,對地,都無可再戀的時候,也許真的在任何時空任何地點,也是一樣。
也許,這是香港人最後的生存方法:對任何地方都不用有感情,維持表面消費關係,有空就去大阪京都東京曼谷蘇梅峉里巴黎倫敦星加坡高級地流浪幾天,之後再回到香港過「正常的生活」。
這就是我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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