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新聞事件改編的電影,如果沒有大咖加持,其實很難吸引觀眾進場。一來是已經知道故事結局,缺乏驚喜感,二來是真實事件通常非常陰暗,有興趣的觀眾不多。然而《無聲》行銷算是很厲害,預告片在關鍵台詞消音,海報上也把相關字詞塗白,看起來充滿神秘感,我就是看到預告片被吸引的。
劇情是從一名啟聰學校的新生開始,但電影並非鎖定單一主角,而是讓主角成為引線,拉著觀眾一步一步去揭開整起事件的面紗。從真實新聞上,我們只會理解成「校園性侵事件」,但當導演帶著觀眾走進事件中時,才知道事件的背後是一次又一次的「不作為」、「不處理」。我尤其佩服導演在整部片中創造的「無力感」,這並不是一個「把壞人抓起來」就結束的單純故事。
《無聲》描述在寧靜的校園中,充斥著詭異氛圍。天真無邪的學生一起玩一個遊戲,但這遊戲卻是不能說的秘密,可是到底為什麼不能說?在這個遊戲中,什麼才是勝利?誰勝誰負?又或者大家口中不能說的遊戲,只是一種無助的求救訊號?在孤寂的無聲世界中,聽不見,不代表看不見,其實,你並不孤單。
在處理故事時,很明確地將重點放在2件事上:「聾人」和「性侵」。故事一開始是主角在火車上被誤認毆打老人,直到啟聰學校老師趕到才解開誤會。在老師與主角的手語中,可感覺到聾人與聽人根本處於完全不同的頻率,沒有手語的輔助,聽人根本無法理解聾人的心聲,也帶出聾人在聽人世界中的格格不入,以致於主角不斷將那些無法理解他的人稱為「白癡」和「壞人」。
在觀眾理解了聾人的困境後,導演立刻讓觀眾看到血淋淋的性侵現場。一開始是生輔員嫌麻煩所以裝死不處理,而後反映給老師後,就是一連串大事化小、化無的鄉愿。導演一邊讓觀眾看見受害者為了保護自己,而不得不息事寧人的心理變化,一邊帶著觀眾抽絲剝繭,去尋找之所以性侵同學的原因。
來到電影中段,非常迅速地將「聾人」與「性侵」這兩件事情結合在一起,聾人因為無法在聽人的世界生活,所以硬著頭皮也要回到學校,繼續忍受日復一日的可怕傷害;在官官相護的官僚作風下,即使消息已經在媒體曝光,那句「該懲處的已經懲處了,你想要怎麼樣」還是繼續掩蓋事實。
劉冠廷飾演的王大軍老師雖非主角,卻成功地撐住了電影的命脈。他雖然是老師,但在整個體制的壓力下,他一直試圖用輕鬆的表情面對學生,眼裡卻不斷溢出無奈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神情。他把觀眾關進死巷裡,讓觀眾感覺到聾人學生那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痛苦。在女主角又再度被傷害,卻還是幫加害者說情時,他的自責與痛苦,讓我坐在電影院裡感受到「這就是地獄」。
我很佩服導演處理「性侵」這件事的角度,加害者固然不對,但並不是抓出來槍斃就能了事,而是要一直順藤摸瓜,找到最開始的原因。當看似主導一切的惡霸「小光」站在醫院頂樓,全身帶著傷、無聲大哭對老師比著手語,說出自己應該要痛恨那個性侵他的老師,但卻又忍不住對他的好感時,那一刻電影是無聲的,但在我心裡卻滿是他大吼的聲音,這是一個多麼可憐、多麼須要幫助的孩子!然而耳邊聽到的,只有風吹著床單發出的拍打聲。
張誠和姚貝貝是幸運的,他們心裡有一個何仙姑,讓他們在最絕望的時候還能保有希望。小光在沒有任何幫助下,只能一步一步走進地獄,最後成為蟄伏在最深處的惡魔。
每一聲槍響背後都有一個故事,沒有人天生願意當惡人,導演在結局留下的伏筆看似很惡毒,但其實很現實,如果沒有足夠的關心與理解,「惡」就會像是病毒一樣潛藏著隨時等待爆發。
我給《無聲》象徵「強力推薦」的4.5顆柿子,這部片有著非常順暢的節奏,在幾乎都是手語表現下,也沒有新演員台詞念不好的問題,韓國演員金玄彬也因此突破語言障礙,把演技完全發揮出來,非常值得一看的好片,國片能有這樣的表現非常令人感動。
酸柿子點評:音效也做太好了吧,好到很多畫面沒出來,用聽的就覺得可怕…
影評等級:(0顆柿子~5顆柿子)
0顆柿子:影史奇觀;0.5顆柿子:不值一提;1顆柿子:絕對傻眼
1.5顆柿子:眉頭深鎖;2顆柿子:一陣尷尬;2.5顆柿子:尚未成熟
3顆柿子:可有可無;3.5顆柿子:瑕不掩瑜;4顆柿子:不看可惜
4.5顆柿子:強力推薦;5顆柿子:影壇經典
作者介紹:電影部落客「Mr.柿子」,從大學時代開始迷上電影,過著沒有電影活不下去的生活,曾經有一天趕過6場電影的瘋狂紀錄,誓言為每部看過的電影,寫一篇評述,至今已破千篇文章。
《本專欄固定每週五刊出》
原文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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