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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凱琳 出版社:蓋亞文化 出版日:1120920 ISBN:9789863199304 語言:中文繁體 裝訂方式:平裝 內容簡介 國立中正大學台灣文學與創意應用研究所 江寶釵教授專文推薦導讀 吳鈞堯|作家 陳耀昌|作家 ——一致推薦 孫女的我,和阿嬤的她⋯⋯ 大瓜厝裡的南國故事 有淚有笑的隔代親緣 教育部文藝創作獎小說、散文雙料特優 後生文學獎小說首獎得主 法蘭克福書展台灣館女性書寫主題推薦 陳凱琳 得獎散文選 屏東大武山腳下的左堆鏡庄,六〇年代因為種西瓜致富而建的房舍,被稱為「大瓜厝」。 阿嬤從閩南人村落出嫁成為客家媳婦,用了幾十年時間,終於蓋起了自己的大瓜厝。她常誇誇其談自己如何在新埤大橋的砂石地上種植西瓜、如何在烈日下用大嗓門震懾隨意開價的販仔,如何省吃儉用攢錢,又如何被五府王爺預言能蓋大瓜厝⋯⋯ 在這個有著神明廳、左右護龍、禾埕的紅瓦三合院環境中,阿嬤與孫女的日常悠悠度過。祭祖、拜佛、巡田水、做粄仔、熬封肉;清明時節掛紙包潤餅,梅雨季後忙碌交檳榔,冬至後醃菜醬蘿蔔,年三十奉公王打紙炮⋯⋯ 歲月以年節的模樣被記憶。那些時光似乎不會消逝,花布、雨鞋、斗笠,埤塘、水田、厝鳥,就如醃漬醬菜一般,隨著時間的發酵,熟成豐富滋味。 *** |那些不知名的花| 夏日的陽光起得特別早,晨曦甫過,露水漸散,空氣中隱約遺留著大地尚未全然甦醒的溫度。 她喚我起床,說要去市場。 假日早起本就不樂意,想到清晨市場的擁擠、吵鬧和混雜的氣味,就讓人更卻步。她拍胸脯保證不會太久,而且會去花店。 坐在她車後,一路而過都是青草味,和她昨天睡前手洗衣服沒沖乾淨的漿洗味。她那個年代的人不喜歡使用沐浴乳之類的清潔,能在她身上出沒的氣味便是洗衣的水晶肥皂味。我有點搞不清楚,肥皂味是來自於她身上,還是手裡。 |落在大瓜厝的四時陽光與四季雨| 老家是非典型的三合院,建造於不同時期。 正身的神明廳與左右室是傳統格局,房舍圍起的中央空間是禾埕,過去用來曝曬稻穀。在鏡庄,這類型的房舍建造脈絡有一說法——約莫六〇年代村裡以種植西瓜聞名,當時因種植西瓜致富而建的房舍,便被稱為「大瓜厝」。 阿嬤常誇誇其談自己年輕時曾在新埤大橋的砂石地上種植西瓜,在烈日下與販仔討價還價。 |甩肉丸| 打開蒸籠,熱氣冉冉升騰,眼前一片氤氳白霧遮蔽視線,打開抽風機運轉片刻,才終於看清蒸籠裡的食物。 鍋裡的肉丸塌成一片。又失敗了。那已經是嘗試無數次的肉丸了,還是沒有成形。將肉泥狀的肉丸舀進碗公,打上一顆蛋,攪拌,當作鹹粥的湯底。上回失敗的肉丸是拿來壓扁,混上麵粉,煎成肉餅了;再上一回是包進青椒裡,煮成青椒鑲肉。 自從阿嬤離世後,用味道思念她成了我的日常⋯⋯ 作者簡介 作者介紹 陳凱琳 成長於客庄新埤,現居於大武山腳下的潮州小鎮。 喜歡餘暉更甚晨曦,喜歡草地更甚高樓,努力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慵懶無罪。 曾獲文化部青年創作獎勵、國藝會創作補助、屏東縣作家作品集、吳濁流文藝獎、後生文學獎、教育部閩客語文學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等。著有《藍色海岸線》、《曙光──來自極東秘境的手札》、《藍之夢》,散文集《恆河沙數的我和她》。 偶爾在「凱琳.一幕小說」粉絲頁耕耘文字。 譯者介紹 目錄 推薦/ 輯一/百日花紅 那些不知名的花 盛開之紅 雙雙對對,萬年富貴 甩肉丸 等待晾乾的衣物們與她 貓絲毛奶奶命 春花秋月何時了 落在大瓜厝的四時陽光與四季雨 喧鬧,在廳下 輯二/青山綠水 綠水何處來 彩色琉璃 無照駕駛 封肉 奉公王 天公落水 花布與天鵝 假黎山 輯三/繁華落盡 給眾神的日記 清清見彌陀 病院年輪 從那遠方傳來的話 見紅日 赴約 輯四/倦鳥歸巢 厝鳥仔 未亡人 與腳作伴 阿嬤與魚的日常 塚上新芽 行路 後記/恆河沙數的妳,皆如妳 自序/導讀 推薦序 時間荒野裡那些花紅的記憶 國立中正大學台灣文學與創意應用研究所 江寶釵教授 凱琳天生是個說書人,一手散文寫得像小說。她不只將廚事簿記裡的甩手丸、封肉、醃高麗菜,像一顆顆小小螺絲釘,拴在對話上,在心情上,在運用人與人建構互動那種生趣盎然的景觀,也拿來對比人去樓空的無限寂寞。人的聲氣已栩栩如在耳目,那鑲在沉靜之上的弦外之音,更是裊裊籠罩了整個宇宙。〈那些不知名的花〉尤其是集中白眉。從一個小女孩跟著去買花走丟了,一方面應付她所意識到的她身邊潛在的不知名的危險,不能讓人知道她走丟了;一方面她要使自己免於祖母的責罵,細筆描繪了小女孩的心思,與旁人的互動,極其精采。從被祖母帶著去買花長大到帶著祖母去買花,祖母在一次一次買花的歲月中身體消磨,她布置花的信仰行動逐漸寖失到僅剩信仰隨心,那樣深沉而有層次的勾勒,令人動容。這,可不真是說書人的姿態? 集中的書寫有若油畫,一層又一層的油彩不斷在布上頭髹漆,重層的、參差的、厚薄的不同彩度的情感。〈等待晾乾的衣物們與她〉裡的祖母、大伯、她自己和男友,各自的衣物隱藏著彼此的信仰、情感,甚至預測了命運。這樣的書寫應該是非常老練而世故,然而在凱琳,筆端卻流露一派天真。 一本好的散文集,自有它各個篇章感人的情愫,如果能有一個好的書名,那就是畫龍點睛了。凱琳這本與她的祖母相依的種種景與境,彷彿如河中沙數之一般,不過是芸芸三千大千世界中的某一對祖孫女的隔代親緣而已;然而這被再現的親緣,透過文字的點點滴滴,雨水般潤澤我們或枯旱的心田,與我們的經驗綢繆,澱定河中為一個浮出的月亮。那不只是孫女的我和祖母的她,更是「我」,我們。 命名來自對於事物與庶務交錯的深入觀察與悟性,不只是對書的命名,當然更呈現在集中各篇篇名。人們口耳相傳的諺語、故事來到祖母這裡說給了她聽,她形容它們是「從那遠方傳來的話」,把抽象的時間化為具體的距離。祖母身體不好失去她的腳,裝了義肢,行動作為無不被裝上的義肢所限,不能不與義肢商量,她形容這是「與腳作伴」。 我們從凱琳展示的恆河倒映,見識了曾經發生的事件,曾經共享的內容,它們被承載於物質形式,草屋、三合院、埤塘,厝鳥、西瓜、魚兒,或者是非物質形式,廳堂中崇祀祖先的儀式,父祖兒孫相持傳家的風俗,日曆上標識著不斷出現的紀念節日,嘴巴叨唸的前人傳下教誨的諺語,一次次從櫃子裡清理出來而又一次次的被放回去的舊物,那是凱琳,更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由感知、情感、知識、實踐包裹起來的總和。社會交往,以及因之而產生的群體意識是延伸其存在的方式。 我想起,法國社會學家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在他的《論集體記憶》這本書裡這樣寫著,記憶不會完結,它在現實中經由個人對群體的往來不斷延續。它也不是客觀存在的現實,而是被建構的結果。於是,透過凱琳的書寫,我們看到了台灣客家人的風俗慣習,而我想進一步說的是,在那被建構之結果,實另有餘意,火燒盡,仍有煙;月亮明,是廣漠的時間荒野裡的花紅,人曾經過的生活,與愛。 各界推薦/推薦序 凱琳對移動的光影特別敏銳。匆匆生活中,有苦有樂,苦澀最終被萃取、被留存,日頭移位時,人情定位了下來,她的散文便給人「久違了」的溫韾、感動。真誠的性情可以守住核心,沉澱快轉的日子。謝謝凱琳為我們記得一切美好,而且搬演得非常好看。 ——吳鈞堯(作家) 集一切矛盾的陳凱琳:客家又白浪,極北與極南,理性與感性,學術與抒情——卻又混合得很巧妙。 ——陳耀昌(作家) 內容試閱 ╡ 那些不知名的花 ╞ 夏日的陽光起得特別早,晨曦甫過,露水漸散,空氣中隱約遺留著大地尚未全然甦醒的溫度。 她喚我起床,說要去市場。 假日早起本就不樂意,想到清晨市場的擁擠、吵鬧和混雜的氣味,就讓人更卻步。她拍胸脯保證不會太久,而且會去花店。聽見關鍵字,我立刻跳下床,急問她,要買甚麼花?要做甚麼?要擺在哪裡?她一副被人戳破謊言的模樣,神色閃躲,只是催著我動作快點。 從家裡到力社市場需要十多分鐘的車程。力社不是住家附近最近的市場,位於進入潮州鎮前的火車站後。早期新成屋不多,路旁兩側都是席地而坐的攤販;在路邊擺上一張蓆子,放上自家種的瓜果蔬菜,便如此吆喝了起來。當然也有比較具規模的菜攤、肉攤、水果攤。 打鐵到力社途中,幾乎都是田地,有時種植整片稻田,有時休耕改種豆類。右側是大武山系,太陽初升時會先在水田中映出山影,光線不會突然明亮,一開始是橙中帶紫,彷彿黑夜還捨不得散場那樣,籠罩著。隨後,晨曦逐漸爬升,光束調高亮度,直直地覆蓋水田,山的影子顯得更加巨大。 坐在她車後,一路而過都是青草味,和她昨天睡前手洗衣服沒沖乾淨的漿洗味。她那個年代的人不喜歡使用沐浴乳之類的清潔,能在她身上出沒的氣味便是洗衣的水晶肥皂味。我有點搞不清楚,肥皂味是來自於她身上,還是手裡。因為趕著到市場,她還未下田,沒染上汗味和雞飼料雞糞味時,格外好聞。 到了市場,她兀自驅車直入。 早晨的傳統市場通常是人車並行爭道的,她也不例外,要買的東西太多,摩托車的腳踏板很快就塞滿了雞豬等肉。尤其是普渡前夕,三牲更不能少。力社早市是附近鄉鎮的重要市集,除了潮州鎮內的人會來光顧外,還有鄰近的崁頂、南州、新埤,儼然是小市場中的中型批發。年紀尚幼時,還不懂得方位,不知道她騎了一路抵達的地方叫作潮州,而市場叫作力社。那得是很久以後,我才能明白的事。 市場人聲喧譁,往往搞不清撞上自己的是摩托車後照鏡還是人群的肩膀,而我個子小,被撞時通常也不會引起注意。她提著不久前向老闆討價而來的豬肉,趁我還被人群困在馬路中時,閃身而過,鑽進一攤攤滴著血水的肉攤,再度跟老闆吆喝著。秤斤論兩、討價還價,在來回攻防中她手裡提的塑膠袋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從人群胖瘦不一的腰部縫隙中,我偶爾能看見她從這攤到那攤,一閃神,又不見蹤影。我喊她,可聲音傳遞不過去,只是被更多來往的人車阻擋在外。市場不大,我雖然個子尚小,也還不至於走丟。我不再堅持每一步都跟在她身後,而是走出人群,朝著空曠的地方走。暗忖著,等等她買完應該就會發現我不見了,然後回頭來尋我;這應該會比我尋她,還要容易。 等著她時,身後的花店引起我的注意。我走近,在配好花色被綁成束,放在路邊招搖的供花旁來回走動。每到初一、十五,店家都會用這些花來招攬生意,擺在最顯眼的路邊,有時就挨著人群的腳邊或摩托車的車輪。幾個客人拿了花,插在自己摩托車前的置物籃,付了錢便走,沒有挑選,沒有猶豫。反倒是我,來回在花束前走動而引起老闆娘的注意。 她問我要買花嗎? 我點頭。想著她剛找我出門前,確實說要買花;但我更不能讓人發現,我其實是跟阿嬤走丟了。 老闆娘望著我的身後,發現沒有大人,再次確認:「小妹妹,妳要買花嗎?」 第一次點頭是撒謊,要再點頭一次,我就退縮了。 幸好這時她發現了我,穿過車輛,從馬路的對面疾步而來。停在我面前後,抓著我的肩膀,劈頭就怪說我怎...